中國機床工具工業70年巨變
機床工業是“母機”行業,涵蓋金屬切削機床、金屬成形機床、鑄造機械、木工機械、工量具及量儀、磨料磨具、機床附件、機床電器(含數控系統)等8個小行業及20多個分支,是為重要的戰略性產業之一,在各工業發達國家得到高度重視。新中國成立后,在黨和政府的戰略謀劃及總體布局下,經過“一五”、“二五”的努力,我國逐步建立起了完整的機床工具工業體系。但“文化大革命”期間,中國機床工具工業錯失了十年寶貴的黃金發展期。“文革”之后,經過撥亂反正,進行了恢復性整頓,特別是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克服重重困難,堅持走自主發展之路,總體水平快速提升,正朝著機床工具工業強國的目標邁進。
一、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中國機床工具產業(1949-1958年)
新中國成立之前的萌芽階段(1949年前)
在中國,現代意義上的機床是19世紀洋務運動期間由洋務企業引入的。中國古代的傳統手工業發展出了各式工具,也出現了原始形式的機床,但嚴格來說,不存在機床工具工業。西方工業先進國家的機床與工具被引入中國后,一些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開始仿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由此萌芽。
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奠立基礎(1949-1958年)
新中國成立后,在國家的大力扶持下,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真正成為了一個自成體系的工業行業。1949-1952年,國家對少數工廠進行投入,迅速形成了機床工具的生產能力。1953-1957年的個五年計劃時期(簡稱“一五”時期),在前蘇聯等社會主義國家的幫助下,通過打造“十八羅漢”等一批骨干企業,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奠立了基礎。
在新中國成立時的1949年,全國機床擁有量為95000臺,只有上海、沈陽、昆明等城市的一些機械廠能夠兼產少量皮帶車床、刨床等近10個品種的簡易機床。這些機械廠成為了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初的基礎。新中國成立后,政府高度重視對機床工具工業的培育,在國民經濟恢復時期共投入0.62億元給有基礎的機械廠購置設備,維修廠房,其中購置設備占當時民用機械投資的25%。與解放初期相比,國民經濟恢復時期的中國已經形成了初步的機床工具生產能力。
1952年5月,中央重工業部召開了全國工具機會議,決定變修配廠為專能機床廠,在全國集專能為的機床行業,對現有工廠的產品發展方向和生產范圍作了初步規劃。1952年9月,機械工業部(以下簡稱一機部)成立,同年12月設立第二機器工業管理局(以下簡稱二局),統一領導管理全國的機床工具工業。“一五”初期,中國的機床工具工業形成了以中央直屬企業為骨干,以地方企業為輔助的格局。
1953年,一機部根據前蘇聯專家的建議,按全國一盤棋的原則,確定了18個機床廠的分工與發展方向,這18家企業就被稱為中國機床工業的“十八羅漢”,分別是:沈陽機床廠、沈陽第二機床廠(中捷人民友誼廠)、沈陽第三機床廠、大連機床廠、齊齊哈爾機床廠、齊齊哈爾第二機床廠、北京機床廠、北京第二機床廠、天津機床廠、上海機床廠、無錫機床廠、南京機床廠、濟南機床廠、濟南第二機床廠、長沙機床廠、武漢機床廠、重慶機床廠、昆明機床廠。
在1953-1957年的“一五”期間,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真正成為一個獨立的工業部門,在產量、產品品種和技術等方面均獲得了發展,形成了一批骨干企業。與整個國家工業化戰略相一致的是,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的技術發展接受了前蘇聯的指導。
“一五”期間中國機床工具工業還建立了專業研究機構。1956年9月,在一機部二局設計處的基礎上,仿照前蘇聯機床研究院成立了北京金屬切削機床研究所(北京機床研究所的前身),以適應機床廠開展產品的自行設計和試驗研究工作的需要。此后,隨著工具等研究機構的建立,各類產品的研發、制造不斷加強,到1957年,一機部直屬企業在機床、工具、磨料磨具和機床附件方面的產品產量,都占全國的90%以上。相關產品產量的國內自給率達80%左右。中國的機床工具工業已成為獨立的工業部門,為后續發展奠定了基礎。
二、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的大規模建設(1958-1978年)
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以后,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開始轉入全面的大規模社會主義建設。1958-1978年,中國機床工具工業也展開了大規模建設,開展了高精度精密機床戰役,進行了三線建設,為第二汽車制造廠提供了成套設備,大力發展了大型、重型和超重型機床。因此,盡管該時期內中國的工業發展受到政治波動等因素的影響很大,但到改革開放前,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和較完整的體系。
1958-1965年,在的高度重視下,中國機床工具工業有了初步發展。毛澤東主席多次過問和指示機床工具工作,給了機床工具工業極大的鼓舞。“一五”期間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的一些建設項目在1958年后正式建成,其具代表性的是武漢重型機床廠。
在“二五”初期,國內各用戶部門向機床工具工業提出的高精度機床訂貨量高達2000多臺,但當時的機床工具工業缺乏生產能力。因此,1960年,在國務院副總理李富春的領導下,組成了由國家科委、計委、建委、對外貿易部、二機部(第二機械工業部)和一機部有關領導組成的高精度精密機床規劃領導小組,具體領導發展高精度精密機床“戰役”。1960-1962年間,曾召開兩次高精度機床會議,在全國性調查基礎上編制了56個高精機床品種發展規劃,制訂了從樣機試驗到工藝攻關以至電機、軸承等配套件和原材料供應的成套措施,進口了一批高精度機床及測試儀器,裝備了有關研究所及骨干廠。這就是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發展史上的高精度精密機床戰役。通過組織此次戰役,中國的精密機床制造上了一個臺階,形成了上海機床廠、昆明機床廠等高精度機床制造基地,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取得了突破性發展。到1965年,中國機床工業累計掌握的高精度精密機床品種已有5類26種,年產能力約500臺,產品的技術水平有了明顯提高,滿足了當時重點建設項目的大部分需要。在高精度精密機床戰役的實施過程中,中國機床工業加深了對高精度加工技術規律性的認識。戰役取得的工藝攻關成果,帶動了機床工業的工藝水平普遍提高,進而帶動了機床制造精度和質量的提升,并終實現機床使用部門工藝設備的改善和產品質量的提高,影響深遠。
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中國機床工具工業仍取得一些發展成績,其突出表現是三線建設和為第二汽車制造廠提供成套設備。1964-1974年間,機床工具工業沿海地區的骨干廠和部分研究所,按照老廠分遷包建的方法,在川、黔、陜、甘、寧、青、豫西、鄂西等地先后建設了33個工廠。通過三線建設,中國機床工具工業改善了地區布局,擴大了骨干企業隊伍,內地的機床工具骨干企業由原來的3個增加到19個,機床年生產能力由1600臺增加到近萬臺。位于湖北十堰的第二汽車制造廠(簡稱二汽)是三線建設的重要項目之一,為二汽提供成套設備是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繼高精度精密機床戰役之后實施的又一個全行業性的大“戰役”。機床工具工業為二汽提供的成套設備,不僅僅是已有的產品,而是集成了當時中國先進的技術,這既使二汽的技術從建設伊始就達到了國內汽車工業所能達到的高水平,也大大提升了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的技術能力。為二汽提供成套設備,體現了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的發展水平,也再一次體現了計劃經濟體制下以“戰役”方式來推動行業發展的有效性。
三、改革開放與機床工具工業的轉型(1978-2000年)
從1977年夏天開始,中國機床工具工業進行了恢復性整頓。1978年以后,中國機床工具工業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迎來了大轉型。改革開放意味著機床工具工業的市場化,企業開始由計劃經濟體制下接收指令的生產單位變成真正自我求存的市場主體,而開放性的市場競爭機制也使眾多企業面臨著分化。從20世紀70年代末到20世紀90年代末,中國機床工具工業經歷了不無陣痛的轉型,成為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競爭性行業。
1、恢復性整頓(1978-1980年)
從1977年夏天開始,根據機械工業部的統一部署,開展了以提高產品質量為中心的企業管理整頓工作,為改革開放作了鋪墊。到1979年,多數重點骨干企業達到相關驗收標準,在此基礎上開展了全面質量管理。此時,全國擁有規模以上機床工具企業1400多家。到1980年,41家機床廠建起恒溫車間共53000平方米。與此同時,沿用多年的國家統購統銷的計劃分配體制有所松動,一機部提出了計劃調節和市場調節相結合的機床計劃、分配管理辦法。此間的標志性事件,是1979年6月25日,寧江機床廠在《人民日報》上刊登“承接國內外用戶直接訂貨”的廣告。
2、“六五”期間走向市場化(1981-1985年)
受宏觀經濟等因素影響,1979-1980年機床行業訂貨量連年下降。為此,當時主管機床工具工業的機械工業部(簡稱一機部)提出擴大服務方向的方針。1983年2月10日,機械工業部發出《機械工業貫徹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原則的試行辦法》,將單一的指令性計劃改為三種計劃形式。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機床工具產品全部敞開,從而走向市場化。其間,也開啟了國內機床廠與境外機床工具企業間的合作。到1985年,機床工具工業有25個企業先后同5個國家(地區)28家公司簽訂合作生產協議32項。
改革開放后,機床工具工業產品水平逐步提高,產品出口迅速增長。1979年機床出口創匯3800萬美元,到1997年出口創匯達到28000萬美元,是1979年的7倍。
這期間安排國家重點技術改造項目48項,部重點27項,投資31170萬元,取得了顯著效果。從“六五”時期起,國家開始有計劃地對重點企業、重點產品、關鍵工藝進行技術改造,從而促進了產品質量提升和新產品開發。
3、改革迎來行業的轉型發展(1986-2000年)
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后,國家對機床工具企業技術改造的投入逐年增多。通過技改,行業的產品開發能力、制造能力得以加強,管理水平逐步提高,適應市場經濟的能力逐漸增強。
除企業外,全行業有8個綜合性研究院所、37個專業研究所與企業設計部門,形成了機床工具行業科研開發體系。除了引進技術外,還開始引進國外科技人才,充分利用國際技術力量,加快我國機床工具工業的發展。